拳迷讲述一段拳击和女人的故事

时间:2013-10-02 16:52     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刺毛果     

    “我和拳击征文活动发起后,陆续看到一些朋友的投稿,如果你是一位航母的老拳迷,你就不会对这些文字感到陌生,正因为不陌生才觉得亲切,更主要的是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进而引发强烈的共鸣。
    
我喜欢上拳击的时间要追溯到上世纪80年代、电视机还未完全普及、单位的公共电视要锁在柜子里、我还顽劣未消正上初中的时候,喜欢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泰森。我想我的看拳心路和坛子里的大多数拳迷相似,所以我想在这次征文中换个角度,把我在内心中尘封多年的一段记忆、一段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过的经历、一段和我身边仅有的女性拳迷也是迄今为止我身边唯一的拳迷朋友交往的故事说给大家听听。
(一)初识毛果 
    毛毛,一开始我这样叫她,后来不知啥时候叫着叫着就成了毛果了,而我的名字里有个国字,又长她两岁,所以她一开始叫我国哥,后来不知怎么就演变成了果哥。认识的过程很简单,我刚参加工作不久就遇到了一个整理地方文化的机会,我外出采风,在我老师(就是我以前发的帖子——身边有高人中那位老师)开办的武馆里认识了她。因为我需要一位提供资料和帮助协调的人,老师就大声地喊着毛果的名字,毛果扎着马尾巴,身高在165左右的样子,几乎是弹跳着来到我面前。要说当时给我最深刻印象的就是毛果的眼睛,毛果的眼神纯净、深邃、没有一丝杂质,让我突然就想到了文学作品中一句对眼神的描述——清澈的如一汪湖水。
    
在以后的三个月里,她跟着我,不!确切说是她领着我拜访地方上的武术和书画界人士,整理资料,日子平静、悠闲、快活。当时没觉得什么,后来才意识到,这三个月对我来说是多么的奢侈,多么的弥足珍贵!
    
究竟当时整理些什么东西?拜访过谁?现在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有一天我问她:喜欢拳击吗?,看着她愣愣的有些茫然的眼神,我晃动着身体,虚握着双拳在她面前比划着,继而说:职业拳击,泰森,知道吗?。当时的泰森如日中天、所向披靡,几乎是拳击和格斗的代名词,可是对于这样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毛果的回答让我大跌眼镜,不认识,她说,不过对职业拳击她显然是知道的,并很不以为然的评价着:职业拳击,光着个膀子真野蛮,没啥技术含量!显然,毛果把拳击和武术做着比较,当时在她看来,拳击一定太简单,是个人就会。
    
如果换做别人,尤其是别的女孩子这样评价拳击,我会无所谓。可是毛果是习武之人,她对拳击的认识如此肤浅,就让我很难接受,感觉她蔑视泰森就像是蔑视我一样,心里就暗想着要引导引导她。
    
反正时间有的是,没事了我就给她讲拳击方面的事情,关于泰森的讲的最多,小时候怎么能打架,怎么认识的达马托,怎么当上的拳王,怎么统一的重量级。我小时候就特会讲故事,口才极佳,每次毛果都听得津津有味。记得有一天我和毛果说起了伦纳德和秃头拳王哈格勒的世纪之战,总算有人爱听我叨叨拳击了,我讲的眉飞色舞、绘声绘色,毛果听得摩拳擦掌、血脉贲张。最后,她不无羡慕的对我说:你真幸运,要是我能看到这场比赛就好了。
    
大概过了半个多月,毛果开始主动和我聊起拳击,那时候每个周日只有央五转播拳赛,满打满算她也看不了几场,我想她的大部分知识都是从拳击格斗类的杂志上得来的。这时候轮到我说的少、她说的多了。毛果是个性格外向、活泼开朗的女孩,加上有武术的底子,连说带比划,出拳迅捷有力,进退张弛有度,观赏性极佳,可不知怎么我心里就有种酸酸的味道,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感觉自己几年的拳都白看了!不过让我感到高兴的是,她开始引导着几个师兄弟关注拳击了,几个师兄弟都很感兴趣。
(二)车上遇险 
    
如果说那三个月还有什么是令我印象深刻的,就要算我的采风任务行将结束时的一次意外经历了。
    
一天,我和毛果登上客车一前一后刚坐下不久,几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随后跟了上来,为首的一个看着毛果清秀可人的样子,就晃着膀子过来说些不三不四的话,眼看着就要动手动脚。我怕毛果吃亏,下意识的就起身上前一步挡在了毛果前面,一边伸手拦着小青年,一边问:你想干什么?结果话还没说利索,对方一拳砸在了我脸上,我一个趔趄摔倒在后面的椅背上。这时候,刚才还是一言不发的毛果忽的一下站了起来,飞起一脚踹向为首小流氓的腹部,这家伙哪有防备?一下子被踹的倒退几步,弓下了身子。后面几个跟班的也一时间被毛果这一脚镇住了,稍后缓过神来作势要扑上来,毛果也不傻,拉开架势大声说:我是××武馆的,有种你们来找我,我和师傅等着你!这时几个家伙才看到毛果的上衣刻着老师武馆的字样,慑于我的老师、毛果师傅的威名,几个家伙不敢再挑事,骂骂咧咧的下车走了。
    
车上安静下来,我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出血了,头昏脑胀。毛果不顾旁人的目光俯下身子帮我擦拭着嘴角,一边数落我:没个屁本事,你上来得瑟啥?我狼狈不堪、一言不发。毛果继续数落我:这么喜欢拳击,那么喜欢拳击,真打架了一点防护意识都没有,看再多的拳击也是白看!就差没说我是嘴把式了。此时,我的鼻子酸痛酸痛的,我强忍着没让眼泪流出来,还是一言不发。说到拳击,毛果来了精神,也是想有意逗逗我,说:那家伙真不经踹,本来我还想来个直拳的,他先倒下了,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也不知牵动了哪根面部神经,感觉自己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毛果看我缓和下来,坐在我身边挽着我的胳膊说:果哥,要不你雇我当保镖得了,保你一辈子不吃亏。我说:我连自己还养不活呢,哪有钱雇你当保镖。
(三)雪天相送 
    很快结束了采风任务,到了和毛果分别的时候。那天的天气也似乎在配合着我们的情绪,闷热、了无生气。毛果显得无精打采,一言不发。为了打破尴尬,我没话找话的问了她一句:想没想过练武干啥?毛果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给你当保镖呗!这下轮到我无语了。就是在这样一种有些伤感又有些别扭的气氛中,我告别了毛果,这不是我想要的感觉。
    
没想到,这一别再次见到毛果,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到了岁末年初的隆冬时节。当时的交通、通讯都很不发达,心里总惦记着毛果想给她写信,可又不知该邮寄到哪里。再次见到毛果是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意外的看到毛果竟然也在场。坦白讲,我不止一次的想过和毛果见面的场景,可是真的见了面,我们只是很矜持的简单打了招呼。很快的,我被老同学和朋友架上了酒席,大家吆三喝四的劝着酒。席间,我几次把目光投向毛果,只见毛果有些落寞的坐在那里。至今想来都有些奇怪,当时和毛果近在咫尺,可为什么就鬼使神差阴差阳错的没和她说上一句话。两三个小时的筵席就在我内心的焦灼和朋友们制造的浓烈的氛围中结束了,我路途最远,不得不赶最后一趟班车,所以提前告辞。出得门来,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眼前白茫茫一片,我和几位朋友寒暄着拒绝着大家相送的好意来到毛果面前向她道歉,毛果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我一句:你知道我会来吗?我说:不知道。毛果说:我知道你会来。我问:是他们告诉你的?毛果说:是我自己感觉到的。
    
我稀里糊涂的走在路上,反复的想着毛果刚才说过的话。这是一段山路,中间还要经过一片林地,心里就莫名的恐惧起来,又胡思乱想着两边不会窜出个熊瞎子、大灰狼什么的,想着想着就又想到了毛果要当我保镖的话。这时,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脚步声,这一次不用想我就感觉到了,是毛果。
    
惊喜过后是对毛果的担心,我责怪她:这么大的雪,你跟出来干啥?
    
雪人一般的毛果说:愿意呗!
    
我说:你送完我,我还要送你,你一个女孩子家,谁放心啊!
    
毛果一撇嘴:谁用你送,真出事了还不知谁保护谁呢!
    
我被毛果堵得又无语了。
    
看着客车由远及近,我的心情越发的失落,毛果紧紧地挽着我的胳膊,我想拥抱一下毛果,可是手伸出来只是轻轻地弹落毛果发迹上的雪花。看着毛果哀怨、不舍和期盼的眼神,我知道,如果此时我说上一句毛果你跟我走吧,毛果一定毫不犹豫的踏上客车。
    
毛果,你知道吗?为什么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因为当时我已经有了离开东北的想法,想到山东、北京或是深圳去闯一闯,前途渺茫!在客车启动的那一刻,毛果的眼角闪着泪花,她向我挥了挥手,然后摆出了一个拳击pose,我的心仿佛瞬间被掏空了。
(四)永失毛果 
    在我离开东北之前的两年中,我在哈市进修了一段时间,毛果的工作也有了着落,在一所合并的中小学任教,当上了一名体育老师。得知这一消息后,我给毛果写了一封信,这也是我认识毛果以来第一次给她写信。大概半个多月后收到了毛果的回信,她在信中说,果哥,你相不相信人是有心灵感应的,就在收到你信的前一天,我带着孩子们去郊游,两个男孩子竟然在我面前玩起了拳击,那一刻我特别想你,想着如果有你陪伴在我身边,我们一同分享这眼前的景象该有多好,结果第二天你的信就到了。
    
说到感应,还有一次让我更感神奇。
    
一次出差归来,已经很晚了,买了些食品和生活用品,我让司机顺便绕道毛果的学校。那晚没有月亮,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深一脚浅一脚的摸进了校园,当时正值晚自习时间,我看着一排排整齐的校舍射出的明晃晃的灯光,心想毛果会在哪个教室呢?这时就把目光停留在一间教室的窗口,想着毛果能从这间教室里走出来就好了。正这样天马行空的想着,教室的房门真的就推开了,毛果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下,朝着我的方向张望着。毛果告诉我,那一刻她确实感觉到了我的存在。半个小时后,在这样一个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令人有些恐慌的夜晚,又是毛果把我送上了车。
    
之后不久,我终于如愿以偿拿到了调令来到山东的一个沿海城市。临行前,我费尽周折通过分机、总机、分机好不容易把电话打到了毛果的学校,可是等到毛果拿起电话时,我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就记着毛果问过我一句:你一个人走行吗?不需要我这个保镖吗?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或许我根本就不愿想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更该死的是我还非常不合时宜的问了毛果一句:你还看拳击吗?听筒里能感觉到毛果有些冰冷的口气:你都不在了,我还看那玩意干什么。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问的最没劲、最无聊透顶的一句话!
    
到了山东后,一开始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顺利,那么美好。因为单位的领导更迭,我成了斗争的牺牲品。工作没有得到落实,档案无人接收,户口也没落下来,几乎一夜间我成了无人管、无人问的黑人,一个在地球上多余的人。那些时日,我常常一个人在大海边默默地静坐,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到了晚上,时常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看着华灯初上的街市,看着或高或矮、或圆或方、形色各异的楼房,看着或大或小的窗户里透出的或明或暗的灯光,我感到异常的孤独,偌大一个世界竟没有我果子的容身之地。那个时候我想到的最多的一个人就是毛果,又想着她能陪在我身边该有多好,又怕她知道我的窘况,那样的话,我不真成了一个需要保护的人吗?可是保护人的活是一个男人该干的事!
    
半年后,我重新找到了工作,重新成为体制内的一员,又如愿以偿的干上了我的传媒工作,试用期三个月过后,我的工作和生活终于稳定下来。我迫不及待的需要一个人来和我分享,我也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想念我的毛果妹妹。先是给她去了一封信,详细说明这多半年来发生在我身上的种种,结果发出的信如石沉大海。我又拿起电话,先是打到地方,地方转到农垦,农垦转到农场,就这样总机、分机、总机、分机的转着,在告知接通毛果所在学校的那一刻,我激动的浑身颤抖,我迫不及待的想对毛果说,你不是想当我的保镖吗?你来吧!可是听筒那头传来的声音,让我瞬间如坠冰窟。毛果调走了,半年前就调走了,好像是去了南方的一个什么地方。
    
随后的日子里,我发疯的通过各种关系联系毛果,而毛果就像是在地球上消失了一样杳无音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不想找了,毛果也许有了新的生活,有了真正的她需要保护也可以保护她的人了,我不能再去打扰她了。想想和毛果相处的那段时光,毛果充实着我的生活,纯净的情感是那样的美好。而我带给毛果、带给这个曾经一心想要保护我的女孩的又是什么呢?我想还是伤害更多吧!
    以后的日子里我依然痴迷着拳击,后来又来到了航母,注册了网名,也是几年来唯一的一个网名——刺毛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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